西安之行

写在前面

5032 字 | 旅行 | 朋友 | 见面

正文

  在写这篇文章之前,我可能需要事先道个歉。这次的旅行计划,可以说相当懒惰。并且也没有执行好,不过计划执行,总是赶不上变化,倒也还好。

  发起人和组织者,总需要做一些额外的工作。就这一点来说,我不太合格。

  八月九月,前前后后都太过忙碌,我只能尽我所能详细记叙。

  下班之后,我就直奔火车站。整趟旅行的火车都很平淡,除了两件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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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一件事情发生在去成都的火车上。

  乘务员广播寻医。这种情况我遇见过很多次。我问过很多医生朋友,问他们这种情况会不会出手。几乎所有的回答都是不会。

  “一旦你出面就无法轻易收手了。”

  “你自己过站了,乘务员都可能不会放你走。”

  “有可能要查行医资格证。”

  这次,有人出手了,坐在我左后方两排的位置。一位四十来岁的女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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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开始我没发现,直到后面她回来。站着的人问她什么情况,她说那孩子中暑了,很明显的症状。

  再过了一会儿,一个魁梧的男性乘务员走了过来,在她旁边俯身问她,能不能配合一下,说明一下症状和依据。她诧异地看着乘务员。乘务员面露苦色,说他们要写说明上报此次事件,这是规定。

  那个医务人员,叹了一口气,跟着他走了。

  我目视着他们远去。又闭上眼睛陷入沉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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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最近兄长进了事业单位医院药剂岗的面试。我陪他练。从网上翻了医疗岗的面试题,很少有药剂师的题目。

  曾在兄长的提议下,我自学了药理学。虽然至今已经忘得差不多了,但看见熟悉的名词总还能想起来。那题库里,大多数是我从未见过的名词。

  “组织坏死的末期表现”、“心脏瓣膜听诊区的位置”、“全腹膨隆的四类常见原因”……

  饶是药理学这类简单的科目,对我来说就已经够折磨了。更别提内科、外科、妇科、儿科四大天书了,还有生理、病理、病理生理等等基础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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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一直很敬畏医疗工作者,尤其是国内的外科医生。面临着行政、体制、工作时间、患者的四重施压。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还能保持高度的热忱。

  我能做的,只有敬畏了。

  第二件事情发生在回程的火车上。

  一个孩子,约莫三四岁。一直嚷着 “我要吃辣条”,家长没有,于是哭得很大声。吵得全车厢不得安宁。

  我不太能理解这家人怎么教的孩子。这么小就知道辣条这种东西了。辣条添加剂太多,对孩子也不好吧。明明等六七岁上小学了再吃都可以。

  前面的乘客被吵得受不了,扶着座椅瞪了孩子一眼,然后把自己的薯条抛到了座位上。

  “辣条。吃吗?”

  小孩子不接招。

  我当时看了笑出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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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次去西安,一共坐了六班火车,几乎都有孩子哭闹。

  小孩子是一种不能用逻辑理解的生物。逗孩子开心、破涕为笑更是一种技能。

  每次都有乘客要求家长管一下自己的孩子,让他不要再哭,听家长的语气,我都能感觉出他们内心的焦急。

  什么时候,我感同身受的对象,变成了大人呢?

  抵达西安北站,是 8.31 号中午 12:30。蓝言和 kit 比我早到。已经在南广场会合点 2 附近碰面了。我找不到他们,他们说,附近有家书亦烧仙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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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家书亦烧仙草,成了我们三次碰面的地方:他们找我,我们找 NUL,再找 Acolaen。

  原定计划碰面地点,是在永宁门。然而,现在只有 Hut 没有见到了,他也正在赶往西安北站的路上。最后,我们挑了一个中间站,行政中心,将所有人会合到了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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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西安的地铁和杭州的地铁差不多,地铁站之间隔得很远。

  去见灵时,我要坐半个小时公交车才能抵达地铁口,这种经历让我记忆犹新。西安,可能也差不多。而这在成都难以想象。

  我们在等 NUL 的时候,三个人一起去最近的蜜雪冰城买饮料喝。地图上显示很近,但实际上我们走了有半个小时,走了很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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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那时候正是下午一两点,正热的时候。远远望去,地面一片橙黄,所有的植物都蔫到没精打采。车流从未间断,似是永不疲倦。红绿灯的数字,让浮躁的人们更染上了一层焦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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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西安的路边有共享单车。城市主导的,企业主导的,都有。城市主导的共享单车,都被统一地锁在单车架上。不像哈啰这样企业主导的单车,四处散放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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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听 kit 说,城市主导的单车,要用的话很麻烦。要去办卡,还也不太好还,车子也不太行。所以几乎都变成了僵尸车。

  市场是人心和利益的体现。论这种情况,我也不会用。

  城市规模一大,给人的感觉几乎都差不多。四处高楼林立,鳞次栉比,穿插一些绿化。如果不是人们的口音和生活习惯,互相换个名字也不违和。

  钟楼地铁站,我将礼物给了他们。

  蓝言是一个护颈,Acolaen 是空洞骑士的小骑士模型,Hut 是一个烧烤团子挂件。考虑到不知道 NUL 的喜好,并且中法文化差异有些大,就送了一本中英法三语的《小王子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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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至于 kit 的礼物,需要单独说。我在他频道翻了很久,发现他玩过星露谷和天际线。上淘宝搜了一下,天际线没什么周边,星露谷的周边倒是有,只是有的东西非常…… 不好说……

  一个钥匙扣能卖我 25 块钱。觉得好奇怪。

  看钥匙扣的款式,里面有 “村长内裤钥匙扣”。年少的我大受震撼。我真不知道商家怎么想的,真的会有人买这种东西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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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最后给他选了 “举星星的祝尼魔”。看起来很是可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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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由于店家发货太晚,直到我抵达西安,都没能送到。所以 kit 成了这次旅行唯一一个没有现场收到礼物的人……

  西安之行之后,我迎来了疯忙期,直到写作的今天,才勉勉强强将礼物转寄给他。

  永宁门看起来很气派。像所有影视剧里面的城墙那样,建得很高,正门宽广宏大,给人以压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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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到达永宁门时,正是炎热的下午两点。

  钟楼地铁站之后,我们分别了 Acolaen。他去寄存行李,但最终没能成功,于是直奔学校。学校太远,他决定不再与我们会合。由于缺乏休息,另有事情压身,他只与我们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。

  我们一路上热烈地聊着,他看起来很不适应。觉得我们像一个 “犯罪团伙” 或“黑帮”,我们笑作一团。

  沉默寡言至此者,鲜见。不过换做以前的我,大概也如此吧。

  炎热过甚,永宁门附近鲜有人在。买票的喇叭声传得很广,像是和几千年前这片土地上的事情毫无关联。

  这样炎热的天,仍然有许多身袭汉服的女子拍下她们的青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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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而她们青春的眼角旁,晶晶亮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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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们没有去大唐不夜城,但倘若一千三四百年前的今天,这城里都是这样形形色色的人。我想,我也能瞥见大唐盛世的一隅。

  我偷偷拍下了她们的形象,并鼓起勇气将相机给她们看,她们拒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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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大概确实很不礼貌吧。

  晚上的钟楼,我曾经在路旁瞥见另一名女子。她保守有着四十岁,脸上有着显见的皱纹。但她仍然盛装打扮,穿着汉服,穿梭在人群之中,和旁边女儿一样的人顽笑。

  那时,我是第一次对于此事感慨万千。

  美的追求,不分年龄,也不分时代。

  遗憾的是,她们穿梭得太快,只一瞬间,就如鱼一般消失在人海。我举起相机时,已经太晚了。

  午后的永宁门太热,我们躲进了商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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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随意撞进的商场,正在举行悠悠球公开赛。我头一次知道有这种比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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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路上,NUL 说他要去帮朋友调试 FPGA,之后与我们会合吃饭,但现在就有些饿了。于是我们五人在 Hut 的指引下前往小寨觅食。

  听人说,小寨是西安的秋叶原,动漫成分很高。以前的我或许会喜欢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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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出小寨地铁站,人头攒动。似乎来到了另一个异世界。

  Hut 左挤右拐,找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,里面小吃商家很多,地盘也大。想了一下来时的路,颇有 “初极狭,才通人,复行数十步,豁然开朗” 之感。

  kit 点了凉皮,我为 NUL 点了盘蒸饺。我问他知不知道韭菜和白菜,店家投来一丝诡异的目光。

  NUL 是他最初的网名,名字里还有大括号。他后面换过许多号,我只记得了他最初那个奇怪的名字。现在昵称只是一个简单的猫头(🐱)。

  我第一次知道他是法国人非常震撼。因为汉语好到不像是外国人。

  这次因为工作缘故,在境内滞留时间过长,工作签证又有一大堆限制,他与我们见面,很是艰难。

  因为他的 “黑户” 状态,我做了非常多的工作。

  出发前一天打了十几个酒店电话,问这种情况能不能入住,全都被拒绝了。他说可以住民宿,我又另订民宿,瞒天过海规避身份证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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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的手机在境内只能用国际漫游,所有地图软件又屏蔽非大陆 IP 地址,所以还得远程指导路怎么走。

  我头一次知道,国内的生活,对于没有身份证的人来说,简直是一场盛大的噩梦。

  没有身份证,就没办法办电话卡。身份证和电话号码,在日常服务中占据了 80% 的庞大地位。

  只有航空公司认护照。

  他的护照没有生物信息识别,航空公司又怕造假。于是流程容易卡。

  过两天,他又要出境,飞去另外一个国家工作。满世界跑。

  我曾问他是否具有典型的欧洲人长相,他模棱两可。说不典型,但一眼能看出来。

  但真到实际见面的时候,他除了吃饭,基本没有摘下过口罩。

  他吃饭时,我特意观察过,我自己的结论是:除非他开口,否则我看不出来。

  他汉语很好,但是说起来总有一种非 Native 的奇怪之感,我说不出这种感觉在哪里。

  最后我还是没能看到法国的护照长什么样。

  送他进入小寨地铁站,回想起和他的交流,觉得他是一个融世界文化于一身的怪人。

  在永宁门时,他看见包着头巾防止晒伤的少数民族,非常 PTSD,说他家乡那边经常被中东的伊斯兰人施压;在地铁上,他说广东一个老哥教的他日语,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大概已经进去了;他曾做过高考语文卷子(对,高考语文,中文卷子);吃饭时又有大和民族的礼仪;在底特律干活儿差点被干掉……

  我的眼界太过狭隘,很难想象他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。

  我们所有人都买了西安地铁一日票,不需要身份证,任意坐,24 小时有效,15 块。

  送他进入地铁之后,我们就再没有碰面了。原本说一起吃饭,结果被搞 FPGA 的朋友拉着吃了火锅,最后因为饮食不习惯,拉肚子,很晚才抵达我给他定的机场附近民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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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所幸,民宿的老板已经被我说通,早早地将房卡放在了前台,去休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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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没有查身份证。

  送完两个人之后,我们只剩了四个人。前往机厅玩了一下午,最后去吃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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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们在玩的时候,我找了找附近的餐馆。开始预定今天的晚餐。

  我知道此行大多都是学生,不想去太贵的地方,而且看 kit 的频道,也几乎都是低消费人群一员。不过蓝言说有失礼仪,感觉也不太好,所以最终还是选了没有那么贵的地方。我打算付账单来着,最后输给了网络,蓝言抢先了。

  上菜之前,侍者过来问了一句:“咱们这桌没有点鱼是吧?” 我们说,是。然后他就把燃气灶拿走了。我们当时都在笑。

  举杯,碰冰红茶和雪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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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那家店里的免费饮料都有一种很奇怪的甜味,像是加了很多很多糖。

  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聊起来了阴间的食物,总之,一聊就停不下来了。

  蓝言言不能接受炸香蕉,但我觉得炸香蕉还蛮好吃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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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跟他们说,我们学校曾经有人用吃完瓤后的半个西瓜,泡了一包方便面。他们差点翻出白眼。

  嗯,这事儿真发生过,而且他还请我们吃来着,只是没人敢吃。

  从食物聊到经历,再到学校。

  我很羡慕 Hut,学校里有许多女孩子,想必谈恋爱能容易一些。不过对我这种社恐的人来说,女生再多都不起什么作用吧。

  路中我们路过长安大学的研究生院。它坐落在小寨,繁华地带。这能研究个什么出来…… 要是我的话估计就天天想着出去玩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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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步入社会参加工作之后,就很难再谈纯粹的恋爱了。

  吃过饭后,我们分开。我提议想去看看晚上的钟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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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钟楼附近身着汉服的人最多。很多专业拍照做营生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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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地铁站,蓝言拿出了他的礼物:一瓶枫糖,和一包固体枫糖。我都懵了。加拿大的人不会得糖尿病吗(雾。虽然不应该我来说,但我确确实实觉得,蓝言应该好好管理一下自己的健康了。

  kit 将我送到了酒店。我不知道他对于四川话为什么这么感兴趣。在我看来,四川话脏词很多,不大适合用来生活。

  后面他说,他有一个重庆的室友,感觉他玩游戏的时候能骂个爽。

  草,原来是这样。

  Hut 的地铁站方向与我们相反,于是很早就分开了。

  NUL 经历过一番波折,也终于抵达了民宿,第二天一早还被房东接送机。没有查身份证。也不应该查身份证了吧。他找不到民宿的时候,刚开始准备睡机场,给我急得,差点坐地铁过去找他。虽然他说这很正常,他经常这么干,但我觉得这也太荒谬了些。明明都订好了。

  如果真过去找他的话,因为我改签了火车票,很早就要从西安北站出发。当时已经很晚了,回来估计地铁就停运了,我大概要打个车睡车站外面。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线的我,会不会真的做这样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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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二天坐了很长时间的火车。20 分钟,成都东站极限换乘。不过工作人员似乎忙不过来的样子,下一班火车的检票口很晚才开。

  骑共享电单车回去的途中,看到了几个人形成一队,在单向隧道里骑单车逆行。我不清楚她们有没有考虑过生命危险……

  回到单位,是下午 17:30 左右。非常非常累。

 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,犹豫着要先去吃饭做些事,还是直接睡觉。真的太累了。

  最后我选择了听从身体的意愿。

  睡时天还大亮,睡醒睁开眼睛,一片漆黑。那种感觉,颇为凄凉孤寂。

  我的西安之行,就这样结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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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接下来,几天之后,就是兑现许给珍的承诺了。

  我们,哈尔滨见。

  南国微雪 Miyuki

  2024 年 9 月 4 日

写在后面

  还有一些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图,统一放在最后吧。

  所有参与会面的人员,因未获人像授权,故不放出影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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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面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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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师 | 南国微雪

图源 | 生活